真正的勇士,敢于面对所有的孤独

报道  ▏新闻  ▏ 文苑  ▏ 映像  ▏ 百荟

视界  ▏猎光  ▏ 汇音  ▏ 活动  ▏ 推广

笔上小乾坤，文字大世界

看完《银翼杀手2049》的那一晚，天空竟久违地下起密雨来。

在长达两个半小时的放映中，有人昏昏欲睡，有人全程懵逼，有人提前退场。最后影院的落幕灯亮起时，更多人的脸上是挂着不明意义的迷之微笑，竭力去掩盖自己内心对影片内容不知所云的秘密心情。

有趣的是，在2049放映的同时，另外一部打着灾难商业片旗号的《全球风暴》成为了其在电影市场中的最大对手。最终，豆瓣评分6.2的《全球风暴》在内地累计4.23亿票房，而评分高达8.5的《2049》成绩仅为7606万。

但以上种种，并不能阻止《2049》在科幻片榜单中的青史垂名。因为，这就是一部孤独的反乌托邦电影。孤独到足以令人垂头丧气，怀疑人生。

整部电影都围绕着绝对主角——复制人K的身世与命运进行叙述。从人物身份来看，K始终是孤独的。

作为复制人，K属于母公司创造出的新型号，唯一的任务是负责追踪和暗杀老一代的复制人，双手沾满的是所谓“同胞”的鲜血。虽能力高超，走路带风，但当回到面积狭小的公寓，就只剩下从华莱士公司购买的全息投影女友Joi的陪伴。

作为人类的得力助手，K有着自己的警员编号，却没有专属的姓名；服从着警队队长的命令，却逃不开相互利用的怪圈。他看似与人类和谐相处亲密无间，但人类是自己的“创造者”这层隔阂始终无法打破。每次走入乱哄哄的公寓小巷里，家门上永远都是别人用红色油漆泼上的希望自己“滚出人类世界”的脏话。

前期K因为复制人这层身份遭受了多少痛苦，后期他怀疑自己就是复制人与人类所生的“天选之子”时产生的兴奋就有多真实。当童年的记忆被不断印证，当被掩盖的线索不断揭开，伴随着对真相的震惊，K的内心深处渐渐掀起的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感浪潮。

可遗憾的是，那些童年的经历，记忆的巧合，终究都只是人类为他植入的产物。由始至终，他只是一个被用于掩人耳目的替代品而已。

剧情从此处转折。由满怀希望到最终落空，除了与造梦师Ana会面后在无菌实验室爆发出的几声嘶吼，K看似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。但与从前不同，在知道自己是无关紧要的衍生品后，K仍然愿意贡献出包括生命在内的全部力量去帮助“天选之子”。

自主判断能力的不断完善，各种情感的不断觉醒，作为复制人，哪怕灵魂空空，心中的善意以及对明天的无限憧憬都无法被无视。关于正义的选择，还有对生命宽度与深度之间的把握，这些事情所带来的意义，早就超越了K的自我怀疑本身。

豆瓣上有则短评说的好：“K就是一个悲伤的存在主义者。相信自己特别，到发现自己没什么特别，再到不再执着于特别与否，存在即是意义。”

复制人没有灵魂，并不意味着低人一等，因为大部分有灵魂的人类，不见得有K一般高的思想觉悟。

就像Josh警官对K所说，“你没有灵魂，但你也可以过得很好。”

没有灵魂的孤独，从来就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啊。

而从K和人工智能Joi的爱情来看，这份情感也是孤独的。

不可否认，在K有限的生命中，Joi是他全部温暖的来源。她会在家中等他下班，为他端上自己煮的虚拟饭菜；她也会努力地接触他的兴趣爱好，争取成为最了解他的人；她更会为K叫来，用着真实的身体与他达成灵与肉的结合；最重要的是，在K自我怀疑，走投无路时，是Joi为他安上了人类的名字，以此来告诉他，在她心目中他永远是最特别的存在。

因为Joi，K得以去接受跌宕起伏的层层真相，重新相信自己是为了整个复制人的命运而战，从而不惜一切代价去保护人类与复制人的奇迹。

“我和我的智能女友”，乍一看是个被用烂的电影老梗，但在时代进步，科技发达的今天，当我们重新审视这种感情，是否应该为这种畸形的浪漫感到一丝悲哀？

电影《她》中男主角Theodore爱上了只有声音的人工智能Samantha，《2049》中K爱上的Joi有着人形，却只是一个全息投影的影像。她会因为第一次感受到雨水而泛起微笑，但一被雨水打湿就会变得透明的身躯，显示着虚拟与真实的鸿沟存在并且不可逾越。

幻灭的那一刻，是在Joi的投影棒被踩碎后，落寞的K走在街道上，路旁都是各个公司研制出来的新产品。当他被说着含蓄广告词的大型投影人物叫住时，抬头一看，竟是那张自己曾日日夜夜相对的熟悉脸庞。

画面迷幻且美丽，却难免让人心疼与怜悯。那些让你感动到无以复加的说辞，也许只是出自设定好的程序计算；那些你以为的不可取代，也许只是因为你是她万千服务对象中的一个，你也不过只是“许多人”。

茫茫人海，脚步匆匆的大有人在，K和Joi只是在灰暗背景下的相互慰藉。当Joi请求为K念书时，《微暗的火》只是翻开到一半，他却毫无兴趣，就像她从来就没有读懂过他一样。

与1985年原作的大段独白不同，《2049》在结尾处并没有安排太多的语言。在画面上，反而与《红楼梦》有异曲同工之妙——K在安全护送警官Deckard和自己的女儿见面后，独自坐在了寒冷彻骨的台阶上。漫天飞雪时，他撩开了渗血的棉服，用手捂住再也不会痊愈的伤口，慢慢地躺倒在了无边的雪地中。

曹公在红楼结尾说道：“为官的，家业凋零，富贵的，金银散尽，有恩的，死里逃生，无情的，分明报应。欠命的，命已还，欠泪的，泪已尽……老来富贵也真侥幸。看破的，遁入空门，痴迷的，枉送了性命。好一似食尽鸟投林，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!” 

落了片白茫茫的大地，真干净啊。

这时我想到的是马尔克斯在《百年孤独》中表达的核心思想：孤独是人类最终的宿命。

而这里的“人”，不仅包括以挑战造物主智慧，对自我权利极度渴求的华莱士为代表的人类一派，也包括以追求自我意志选择，愿意进行自我牺牲的K为代表的复制人一派。

无论生命属于哪一种形式，终究是孤独地来，孤独地离开的。但想要与大多数生命区别开来，重要的无非是享受生命这一过程罢了。

电影对于生命的最终意义并没有做出什么解答，影片也只是围绕着不同生命类型之间发生的故事进行展开。当褪下科幻的这层外衣，导演与编剧想要表达的内涵赤裸裸地展现在我们面前时，我们口中说的那一句“看不懂”，是否只是出于不想回答此类哲学问题的逃避呢？

我们虽只是在车水马龙中的普通一员，不是什么神机妙算参透天机的哲学家。对于千万年未被解决的终极难题，我们也不可能给出一个绝对正确的答案。但多思考，多接触，总归是没错的，不是么？

K所生活的世界中，似乎永远都是见不到阳光的。要么布满着灰霾，要么充斥着昏黄。在无数个下着密密麻麻的雨的夜晚里，K的孤独背影越发地让人揪心。

也许是因为，当我们在穿山越岭的另一边，《2049》带着它的复制人K，在孤独的路上，没有尽头吧。

往期回顾：

你们唾弃的地下Battle和Rap，到底谁才是最脏的人？

书虫的圣地巡礼

长按扫描二维码关注我们